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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的淚今天是母親節，晚上給媽媽電話，跟她說母親節快樂的時候，聽見滿足而歡愉的聲音，我的心就像跳躍在五線譜上歡樂的音符，敲打出淳淳流水般的節奏。
前些天，正是五一長假，百無聊懶。媽媽來電說想出去走走，于是一起去看了年邁的外婆，然后我挽著媽媽的手臂去逛城隍廟。那天天氣出奇的悶熱，太陽俏皮地躲在厚厚的云層里跟人們捉迷藏。即使是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天氣，即使熱鬧非凡的人群，急速吵雜凌亂的腳步，小販們依然熱情高漲的吆喝聲，因為長假，人們絲毫不為這些而陰郁，而我，總是會因為可以挽著媽媽的臂腕閑庭信步而感覺滿心歡喜。這樣的心情在若干年前還不懂，其實這就是幸福。有的時候很納悶為何當年要迫不及待地離開媽媽的懷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長大嗎？還是，只是想要一個人的自由，一個成人世界的為所欲為？如今，忽然明白了，哪怕自己白發蒼蒼，我依然還是媽媽的孩子，她的掌上明珠。
那天，其實我是有目的地陪她逛街的。不知道從何時起，媽媽的腳步開始遷就我。不知道何時起開始明白，她遷就的不僅僅只是腳步，而是她開始漸漸依賴我。終于感覺媽媽真的是老了，老得開始要依靠著我才能生活下去。忽然知道對這個滿頭銀發，步履日趨蹣跚的女子是有很大的責任的。忽然明白我的肩頭要開始承受世間的壓力，也終于知道憑借著自己對生活的感悟以及聰慧的靈性我完全有能力讓身邊的人幸福和快樂，當我發現自己是如此重要的時候，我莫名因為激動而淚流。是的，媽媽，我要你幸福，任何時候。我愿意為你嘴角的每次上揚而毫無保留地付出。
一直記得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是母親節，也一直記得五月的倒數第二天是媽媽的生日。從14歲起看見媽媽的身份證起就一直記著。記得那年我花了二元錢給媽媽買了一只深褐色的頭花，讓她喜滋滋地炫耀了一個星期。在我的眼里，媽媽是個可愛的女子，這點不會因為她一年年上漲的歲數而消磨掉。我欣慰媽媽跟這座城市中很多的媽媽不會因為現實的沉重而變得惟利是圖。媽媽是質樸而簡單的，她是純粹而精致的。我愛媽媽，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當我感覺憂傷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媽媽，想起自己還可以執著地愛著一個人而感覺安心。
把手放在媽媽蒼老的掌心里，潮濕里透出一陣陣暖意，十指相扣，幸福的感覺盈盈繚繞。我帶媽媽逛金店，笑著推著她走路。擠在人滿為患的店堂里，走馬看花般地瀏覽首飾，一直把她看到頭暈，沒有了方向和思維。最后，她像是慣性似地被人拉到座位上，我微笑著要求售貨員拿出柜子里的一條鉑金項鏈給我的媽媽戴上，她受驚地連忙擺手，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安慰著她說只是試試嘛，別緊張。她安靜下來，一動不動任售貨員在她的脖子上擺弄著這根鏈子。光亮的鏈子跟媽媽潔白的肌膚相稱的天衣無縫，我柔聲要求售貨員算一下價格。售貨員嫻熟地按著計算機，抬頭說，1610元。我對著她點點頭說，小姐，麻煩你開票吧！身邊的媽媽驚惶失措地再次一躍而起，連聲嚷道：“什么啊？搞了半天你要給我買啊？不要，我不要這東西，一把年紀還戴這玩意干嗎？你要讀書，自己留著點錢。”
“媽媽，錢沒了還可以掙的。掙了錢也是要花的。再過4天就是母親節，而且這個月還是你的生日。”
“我不要，不要，不要……”媽媽接連不斷地說不要，并且要售貨員立刻取下項鏈。售貨員很和藹地說道：“阿姨，這是你女兒的一片心意，其實她一個星期前就來看過了，那天要不是到了打佯的時候，她那天就買下了。”
“她自己沒什么錢的，一個月掙不了多少，還要讀書，養家，也很辛苦的，我都老了，這些東西沒用的。”媽媽依然不依不饒地解釋道。
“那好，我找我們的經理讓他給你們點優惠吧！”于是，售貨員叫來了不遠處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那個男子用更加嫻熟的姿勢敲打著計算機后給我看了一個為1600的數字，我抬眼對著他點頭表示沒有任何的疑義。接著，我拿起售貨員開的票去付帳，媽媽心疼而快樂的眼神在我的背后投來，我用心感覺到那一刻幸福。
回來的時候，我不讓媽媽取下項鏈，她也不再堅持。告別了那個跟媽媽一樣慈祥的售貨員，出門抬頭發現頭頂的天空突然的放晴，湛藍。媽媽急切地問我，“那個經理給了我多少的優惠？”我說：“10元。”她很不滿足地說這么少啊？我笑著挽著她的臂腕說：“好啦，即使沒有這10元的優惠，我也是要給你買的呀！”于是，媽媽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攻勢，我洗耳恭聽。媽媽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嘮叨羅嗦的人，可是那時我一點也沒感覺厭煩。我笑著說：“親愛的媽媽，陪我去買衣服吧！”于是，我們一起坐公車。在車上，她依然沒有要罷休的樣子，一下子數落了我整整四站路，說來說去其實不外乎一句話：“你啊，就會浪費！”到了下車的時候，我傻笑著撲在媽媽的背上，說：“媽媽，你說得累嗎？要不要我給你買瓶水潤潤喉再繼續？”說完之后，她自己也笑了，并且伸手輕輕打了我一下頭說：“以后不許再騙我，搞這些陰謀了。”
“遵命，我的母親大人，孩兒以后再也不敢私自作主了。”我俏皮地對媽媽使勁眨眼睛。進了商場后，媽媽的舉動更是讓我樂不可支，她居然把我撇在一邊，一個人趁人不備對著試衣鏡開始孤芳自賞起來了。我不聲不響地跑到她的背后看著她，許是被揭穿似的她，連忙笑著說：“呵呵，蠻亮的，到底是1600元的鉑金啊，貨真價實。”那一刻，我笑得直不起腰，她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地莞爾一笑。
那天的后來，她的手指一直在觸摸著鏈子。
今年的母親節，媽媽在電話里說：“女兒啊，你買的鏈子一直戴著呢，只是，1600元啊……”
媽媽，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皮夾里少了1600元，但是，我從心里記下了你喋喋不休之后的孤芳自賞的神情。媽媽，知道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要你健康、快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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