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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吃了口青菜，品味似的嚼了嚼，蹙了下眉，“太咸了。”于是奶奶晚飯是便少放點鹽；爺爺喝了口粥，抿抿嘴，“太厚了。”于是奶奶思忖著要少放多少水；爺爺看完天氣預報，淡淡道：“明天降溫了啊。”于是奶奶從衣柜中拿出爺爺的厚衣服放在床頭。早上起床時，卻發現自己床頭也多了一疊衣服。

　　爺爺奶奶結婚已經有三十多年了。爺爺脾氣很壞，“雞蛋里面挑骨頭”似乎是他一直熱衷的游戲，但在我印象中，奶奶幾乎每次都是用一臉“虛心請教”的表情來回答爺爺的一切刁鉆的問題。我不知道奶奶是怎么把“容忍”，或者說，“包容”，一直堅持了30年的。

　　爺爺奶奶應該是屬于六七十年代的那種最為普遍的夫妻吧——結婚在一起只是為了延續后代——至于有沒有情感的、——互相看的順眼就行了吧？然后兩個人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生活一輩子。

　　不過我還是相信“日久生情”的。我偷偷問過奶奶，“你就這么順著爺爺你不煩嗎？”奶奶邊洗碗邊回答：“嫌啊。那個老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水流的聲音，我好像聽到了奶奶一聲略帶掩飾的笑聲。把視線從奶奶靈巧的手上轉移到臉，咦，奶奶的臉好像變紅了？

　　又湊近了過去，附在奶奶耳邊輕輕問：“那你喜……歡……爺爺嗎？”這兩個從嘴里吐出來好像有點困難。說完感覺彈開，防止奶奶手滑“不小心”把水潑我身上。奶奶手微微一顫，低聲罵了句：“你個小崽子，跟誰學的。”

　　我笑看著奶奶動作明顯變得刻意起來，好像有點僵硬。不過臉好像更紅了。那看來是真的了。我心里下了結論。奶奶又往鍋里倒了點水，看了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加了點。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多放點水，老頭子要吃稀的……”

　　看著奶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愣了愣，隨機就笑了。

　　爺爺奶奶永遠都不會像現在那些“開放”的小情侶，每天一口一個“親愛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兩個人有多恩愛。也許爺爺奶奶的愛早已滲透到了生活中，每一件小事，每一句談話，每一個物品，都被這種叫“愛”的黏狀物包裹的緊緊的。

　　因為太司空見慣，所以不足為奇；因為太簡單，所以從來不需要想太多。

　　想到這，突然發現，很多人都在問“愛是什么？”不過好像一直沒有人能給出一個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答案。甚至連字典那么精準的解釋，也不是很讓人信服。“愛”這個東西真的這么復雜這么難嗎？

　　看著水池邊淘米淘地一臉沉醉的的奶奶，還有外面陽光下那個帶著巨大老花眼鏡看書的爺爺，突然就笑了。好像……..也沒那么難吧？

    李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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